德云社相声演员岳云鹏刚刚在上周末来澳演出。（网络图片）

（文/常秀峰）

上周末，德云社又来澳洲演出了。当红小胖子“小岳岳”——岳云鹏在台上带着大家唱歌，如果不让观众们唱痛快了，他就别想鞠躬下台。一个相声演员，唱歌却已经成了他的招牌。可岳云鹏收获的不仅仅是满堂喝彩，也有一些质疑。很多人说，他现在说的不是相声，而是耍贱、卖萌，是为了搞笑而搞笑，是不高级的趣味。

这些质疑听起来似曾相识。郭德纲刚刚出名的时候，受到的贬损远比这些言辞激烈。有人说他是相声界的“鬼才”，也有人说他拾回了很多相声革新过程中被人们早已丢弃的“糟粕”。喜欢听他的人看到他一个怪相表情，就知道他“没憋什么好屁”；不喜欢他的人，不仅觉得他的相声索然无味，有时甚至低俗无聊。

现在，郭德纲早就已与这样的贬损无关了。他在全国各大电视台上频频曝光，自己和弟子用各种形式参加综艺演出，俨然成为了新一代的“相声领军人物”。岳云鹏跟着师父的脚步，在舞台上说好相声之余，还参加了《欢乐喜剧人》节目，一炮而红，大有追上他师父的架势。于是，又有人说，上了《欢乐喜剧人》，小岳岳说的已经不是相声了。

人们都知道相声有四门功课，说学逗唱。不常听相声的人，恐怕很少知道相声演员还有四派台风，名曰：帅卖怪坏。郭德纲的台风就是以帅见长，站在台上，沉稳自若，收放自如，一动一静，不拖泥带水，让观众感觉他说得利索，说得潇洒，说得帅气。而岳云鹏则是亦怪亦坏，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惹人发笑，让人回味。同时他借着天生的一副好嗓子，在二十多岁才拜师学艺丧失了童子功的先天优势之下，扬长避短，把相声的“学唱”发挥到了极致。

说相声的老先生们都认同这样一句话，在老天津“三不管”和老北京天桥，如果不能真正掌握四门功课，不能在帅卖怪坏上占上一条，那就吃不上饭。当时的天桥有“八大怪”，各个都是以“怪”见长，他们表演的是最传统的相声段子。郭德纲的《西征梦》在那个时候，还叫《南征梦》。说的不是美国总统请他去打仗，而是慈禧太后请他去平定南方叛乱的太平天国。

所以相声是与时俱进的，帅卖怪坏也是与时俱进的。德云社的最大功劳，在笔者看来，不是所谓的“复兴了中国相声艺术”，而是成功地培养了一代观众的口味。在郭德纲师徒红遍大江南北之前，相声在“去相声化”的路上走了多年，且越走越远。被郭德纲讽刺为“主流”的相声演员，其实有很多人的相声功力与表演水平是不低的，从观众获得的肯定和回报却越来越低。相声，首先是一种在与人交谈的过程中，让人发笑的交流，而不是为了传达某个理念，刻意要让观众听“懂”的台本。为了说相声，姜昆们选择的是用语言迎合观众，而郭德纲师徒们选择的是让观众学会他们的语言。相声作为一种民间艺术，接地气、活生生是这种曲艺形式受欢迎的根本，“主流”相声和郭德纲们在这一点上做得孰优孰劣，相信喜爱相声的人不难做出判断。

古希腊哲学家提出的一个悖论叫“忒修斯之船”，一艘航行在大海上的船，永不靠岸，每个零件坏掉之后就用新的零件加以替代，直到这艘船上所有的零件全都不是原本忒修斯之船的零件时，它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同理，一个在台上带着大家唱歌的岳云鹏，还是相声演员吗？笔者认为，是的。

听相声让你笑，不只因为一首歌、一句台词，或者一个相声包袱，而是你和岳云鹏这样的相声演员之间基于互相理解而达成的一种欣赏默契。这种默契是通过他相声表演中所运用的技法建立起来的。它是岳云鹏这个演员的相声表达，也是你，一个观众的相声理解。所以，你看郭德纲和岳云鹏的相声剧场里，台上的人有时越憋着不说话，台下的人笑的越开心。

所以岳云鹏唱歌，不仅“是”相声，更是“好”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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